打破行政垄断医疗资源 关键是政府舍得放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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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此，广东省卫生厅副厅长廖新波近日举行的在中欧国际工商学院举办的中国健康产业高峰论坛上表示，是投入机制的缺陷造成了城市和乡村资源分布不公，需要改变投入机制。

　　对于医改的核心推动力和政策期待，《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在上述论坛上专访了中欧国际工商学院卫生管理与政策研究中心主任蔡江南。

　　作为一个在美国从业二十多年的学者，蔡江南参与美国第一个（麻省）全民医疗保障制度改革方案的设计、实施和评价，以及中国医改方案的研究。

　　他认为，目前医改的核心矛盾是，行政垄断资源和医疗资源社会化之间的矛盾。同时，行政垄断医疗资源，具体来说有包括市场准入和医保资源的控制等七个工具。而解决这一矛盾的关键是政府要舍得放开权力，使民营医院和公立医院处于平等竞争的格局，真正做到放开民营医院，办好公立，同时做好全行业监管。

　　很多公立医院“挂羊头卖狗肉”

　　日报：医改四年，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依然严峻，你认为真正的症结在哪儿？

　　蔡江南：目前医改核心的矛盾是行政垄断资源和医疗资源社会化之间的矛盾，这个矛盾具体体现是行政垄断了医疗资源，具体表现为是两个层次垄断，一个层次是政府和行政部门垄断了大量的医院，比如公立医院，中国有2/3是属于公立医院，90%病床属于公立医院病床。第二个层次，医院又垄断了所有的医疗资源，比如医生。通过这两层垄断，政府实际控制了主要医疗资源。

　　政府如果对医疗资源不放手的话，无法将公立医院都办成名副其实的公立医院，所以现在很多公立医院实际上属于“挂羊头卖狗肉”，打着公立医院的招牌，但是行医方式不是公立医院。

　　所以，我认为医疗资源应该社会化，政府只做那种社会资源不愿意做，不能做的事，政府管一小部分公立医院，把它变成名副其实的公立医院，大概1/4医院是真正公立医院就可以了，其他医院放给市场，办成非盈利性社会化医院，这是改革正确道路。

　　同时，医院要把对医生资源的垄断打开，让大多数医生自己做自己的老板，而不是医院的雇员，只有把医疗资源从目前行政垄断的资源变成社会化资源，中国的医改才会发生一个很显著的变化。

　　日报：目前，中国有2/3是属于公立医院，这种格局下，如何实现你说的政府管一小部分公立医院，其他医院放给市场呢？

　　蔡江南：实际上目前公立医院从本质上已经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公立医院，因为收入的90%靠的是市场、病人和医保而来的收入，政府投入部分平均只占10%，从收入来说，事实上已经成为非盈利性的社会型医院，它和美国的非盈利性医院不是一回事，当然差别就是政府能否进一步放权，特别是人事控制权，如果政府放开的话，医院通过法人治理结构有一套自己管理的董事会、理事会的话，这些医院就已经成为非盈利医院。

　　所以接下来，政府需要把一小部分真正的公立医院变成公立医院，这些医院是市场、社会没有办法办好、不赚钱的医院，包括精神病医院、传染病医院、军人医院等，政府主要投入这部分医院，对病人免费或者收一小部分，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公立医院。所以你说难，不是很难，但是说不难，就是政府要舍得放开权力。

行政垄断医疗资源要打破

　　日报：你提到的，民资办不好的医院由政府来做，那这个范围由政府来划定？

　　蔡江南：其实也很简单，没有社会和民营医院愿意办的这类医院，如果民营、社会他们愿意办，就让他们办，就说明这个肯定有自我生存的能力。

　　日报：在对公立医院的补贴方面，深圳已经达到17%，在全国处于较高水平。你觉得政府还要加大补贴力度吗？

　　蔡江南：政府这部分还要加大，起码使得病人能够付得起，对于传染病人或者精神病人，当然医保可以承担一部分责任，但是有可能政府要承担大头。

　　日报：所以您的意思就是要完全实现公立和民营医院两条腿走路？

　　蔡江南：对，放开民营，办好公营，同时做好全行业监管。

　　日报：目前，民营医院发展也比较迅速，但很难有和公立医院平等竞争的格局。

　　蔡江南：是的，目前民营医院核心资源无法跟公立医院竞争，这个核心资源就是医生，特别是好的医生。目前行政垄断医疗资源，具体来说有七个工具：市场准入、规划布局、人事编制、医保资源的控制、对医院医生评级、科研经费、价格定价。近期，政府提出要把民营医院的床位数量从10%增加到20%，有这个愿望，但是如果没有配套措施的话，这个很难实现，民营医院很难有一个很健康的和公立医院处于平等竞争的格局。

　　这些改革不配套的话，就使得公立医院医生享有特殊垄断的资源在里头，而那些民营医院医生没有办法享受这些资源，所以不能吸引公立医院好的人才到那边去，就是这么一个状况。这个如果解决的话，大家是很平等竞争。

　　期待医疗的口子放得更大一些

　　日报：政府如何从体制机制上进行一些创新和改革，促使好医生走出公立医院？

　　蔡江南：政府要使得公立医院和民营医院在一个公平竞争平台下竞争。目前是非常不公平，当然目前政府可以给民营医院一些特殊政策，一旦这个钱拿走后，又处于不公平平台。现在公立医院处于这么优越的条件，而民营医院处于劣势条件，不解决，当然没有一个生存发展的后劲。

　　日报：目前，民营医院自身也存在一些诚信问题，如何解决？

　　蔡江南：政府如果把主要精力不是放在办公立医院上，就可以站在一个行业监管角色上，可以对公立医院、民营医院监管。政府放权后，民营医院和公立医院真正处于公平竞争情况下，民营医院就有很大压力要把医院做好，做不好，病人就留不住，生态环境要发生变化。

　　日报：你觉得医改的下一个突破口是什么？

　　蔡江南：目前，已经开始有公立三甲大医院的医生开始要跳槽了，还有民营医院开始进来，这样对政府产生一个倒逼机制，也给公立医院产生压力，有压力才会改进。我看好这一点，当然速度多快很难说，但是相信今后几年会看到比较大的变化。

　　日报：所以，现在看来，问题的症结如果是政府放权，你认为，政府放开权力的动力来自什么？

　　蔡江南：最难的问题就是政府革自己的命的问题。当然寄希望于政府高层领导，是否可以把医疗的口子放得更大一些，我们对这个是抱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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