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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园轶事] 母亲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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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徒
发表于 2019-2-6 19:19: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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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孙艳红 于 2019-2-7 11:09 编辑

又是一年新春到。如今的年越来越没有年味,一些城市严禁燃放烟花爆竹,更是让本已意兴阑珊的年味大打折扣。
常常想起故乡的年,和母亲操持下的浓浓年味。忙年的序幕是从那一锅香甜的腊八粥就拉开了。腊八早晨,母亲大概四五点钟就起来了。把前一晚准备好的食材陆续下锅,无非是煮到半熟的红莲豆、还有泡好的黄米、小米和红枣之类。不一会儿,灶间热气蒸腾。母亲催促我们起床,说起得晚了会得“红眼”的——当然这也只是一种传说。我们揉着惺忪的睡眼起来了,实在不是为了那碗热粥,只是慑于母亲的严厉,或者也怕真的得了“红眼”。如果适逢下雪,我们还会堆一个雪人,给雪人也“喂”上一口热粥。

过了腊八,就正式进入紧锣密鼓的忙年时间。一直忙到腊月二十八九。其实塞外苦寒之地,并没有很好的物质条件,更多的是一种憧憬。先是蒸“点心”,所谓“点心”,就是在蒸好的馒头上面点一个红点。连续蒸十天左右吧。蒸好的点心,冻上,放在凉房的大瓮里——这就是正月的主食。数量随人口而定,一家蒸一两百个总是有的。在这期间,还要穿插做一些其他事情。比如“炸胡萝卜馅”(做水饺的菜馅)、压粉条、蒸糕、炸麻花、炖牛肉、烧猪肉等等。这些事情大概腊月二十三之前就完成了。这段时间,母亲幸福地忙碌着,充满人间烟火的日子踏实而满足。

二十三是小年,各地习俗大同小异。母亲会买些麻糖,给灶王爷上供。也有人简称为“糊嘴”——把灶王爷的嘴糊上,避免他上天说人间的坏话。二十四,差不多要粉刷房子了——用白泥水把屋里的墙壁刷得雪白,再把家具和玻璃擦得干干净净。那几天邻居见面的问候语就是:打扫家呢?便(bian)宜了吧?人人面带微笑,满是对过年的期待。

二十五六,母亲拆洗被褥。然后还要把之前给我们做好的过年衣服——蓝布裤褂和条绒鞋拿出来,再比划比划,看看有没有要修改的。

二十七,是我们弟兄几个开心的日子,买回了鞭炮花炮,看了又看,总觉得太少。父亲买回红纸,裁成对联,请人写好。另外还要买几张花花绿绿的年画。

把这一切做好,也到年三十了。上午,我们协助父亲把对联贴好,干净整洁的屋子里也贴上了年画。屋外门窗两边红彤彤的对联,屋里漂亮的年画,节日气氛顿时显现。然后,父亲把院子打扫干净,准备垒“旺火”。垒旺火是山西和内蒙西部的民俗。就是用煤炭垒成一座小塔,中间空心。到除夕半夜“接神”的时候点着,鞭炮齐鸣,满院生辉,象征着“旺气冲天”之意。

天黑了,家家户户吃过大同小异的年夜饭,孩子们穿着新衣服出了家门。手里拿着纸灯笼,口袋里装着拆散的鞭炮,走街串巷地疯跑.家家院里灯火通明,大人们盘腿坐在炕桌边,谈论着年景,憧憬着来年,或者讲着口口相传的古老故事,悠闲地“熬年”。

有道是“一进腊月门,先生不打人”,年关将近,连平时严厉的私塾先生都不再责罚学生。母亲虽然脾气暴躁,但是过年这几天绝不发火。也不允许我们说“赖话”。她认为过年发火或者说一些不好听的话是不吉利的。我记得有一年三十的中午,母亲在火炉上刷锅,趁她把锅端起,淘气的我把一只未响的鞭炮扔进火炉里,随着一声脆响,炉灰炸得到处都是。我心想这下完了,少不了一顿打骂。没想到母亲脸上并无怒容,只是静静地收拾好了我制造的麻烦。过年不发火,她恪守了自己的规矩,这一点我还是挺服母亲的。

母亲也是一个极有仪式感的人。年三十之前必须把卫生搞好,三十晚上是不能洗澡或者洗脚的。正月有几天会“忌针”,不缝补衣服。

年三十后半夜,“接神”的鞭炮声渐次响起,家家灯火通明,户户旺火燃烧,那才叫做“红红火火中国年”呢。

现在想来,年味就是父亲坐在炕上,透过玻璃窗看着熊熊旺火的满足的笑脸吧?年味就是母亲用一把柴火从旺火上点燃,然后点着灶火煮出来的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吧?如今,父亲已去,母亲也日渐衰老,记忆中的年味也只留在游子的记忆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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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徒
发表于 2019-2-7 06:56:1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让人陷入了无限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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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徒
发表于 2019-2-7 09:31:48 | 显示全部楼层
2019继续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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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
发表于 2019-2-8 21:58:21 | 显示全部楼层
鞭炮,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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