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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 | 石决明
来自 | 蒲公英Ouryao 谨以此文献给「石决明」公众号上线9周年(2016.8.18-2025.8.18)。 3288天持续更新,257篇原创文章,这些数字背后,不再是冰冷的数字——它们是我们一起“打怪升级”的勋章,是你我之间“微生物故事”的注脚,更是无数个工作中或者充电中的时刻,你点开推送时屏幕那端温暖的微光。 下个九年,继续用思想编码微生物的世界。
展台上琳琅满目的自动化移液工作站、智能培养箱、高通量测序仪……看得人眼花缭乱。那一刻,内心油然而生一种感慨:“微生物学,终于堂堂正正地迈入现代化了!” 连带着,数据完整性、电子记录这些高大上的词儿,也能理直气壮地挂在嘴边了。 然而,这满眼的“先进”,却像一把钥匙,不经意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暖黄色的滤镜,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实验室特有的嗡嗡声和玻璃器皿的碰撞声。那些在现代化设备洪流中渐行渐远的老伙计们——那些陪伴我们初入微生物世界的“七种武器”,一个个鲜活地蹦了出来。它们承载的,不仅仅是技术,更是那段纯粹、甚至有些“土法炼钢”却充满温度的青春岁月。本文,只为怀旧,致敬那个没有“智能”,却充满“手艺”的年代。 一、酒精灯—— 实验室的“圣火”,烧!烧!烧!
它的火焰,跳跃着幽蓝与橙黄,温度高达650℃。在那个年代,它就是杀菌界的“绝对王者”,没有之一!点燃时那“噗”的一声轻响,是实验开始的号角。烧红的接种环尖头,滋滋作响;试管口、三角瓶口,在火焰上方优雅地划过,留下瞬间的高温灭菌痕迹。每一次“过火”,都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彻底——“烧烧更健康,烧烧更放心”。看着火焰,仿佛能看到所有看不见的“妖魔鬼怪”灰飞烟灭。如今,洁净台里安静的无菌风取代了摇曳的火苗,但那份对“彻底”的执着,最初就刻在这小小的火焰里。 二、长牙签—— “微雕大师”的巧手利器
别小看这根不起眼的竹签或木签!在挑取单菌落这项精细活上,它堪称“稳、准、狠”的典范。尖细的头部,像绣花针一样精准地刺入琼脂,轻轻一挑,一个完美的、孤零零的菌落就粘了上来。更绝的是在试管壁上,细细研磨,力道全凭指尖的感觉,要把那小小的菌落彻底揉碎、分散在液体里。清洗灭菌后重复使用?那是必须的!实验室里哗哗流水下洗刷着成捆牙签的场景,空气中莫名飘荡的竹木清香,总能让人产生一种奇妙的错觉——这哪里是做实验,分明是要准备开烤串摊儿了! 现在的一次性无菌接种环方便又卫生,却少了几分“手艺人”的乐趣。 三、铂丝接种环—— 压箱底的“实验室贵族”
说起接种环,现在可能觉得不过是个消耗品。但在我们那个年代,铂金丝(或镍铬丝)做的接种环,绝对是实验室里的“传家宝”!记得老师分发它们时的郑重其事:所有准备工作就绪,老师才像颁发勋章一样,小心翼翼地把环发到每个人手上。实验过程中,眼神总不自觉地瞟着它,生怕摔了、碰了。下课铃声一响,立刻规规矩矩地排队上交,老师则拿着名单,一个一个核对回收,那谨慎劲儿,不亚于银行点钞!铂丝的昂贵和不易得,让每一次使用都自带一份敬畏感。现在的合金环或一次性塑料环,再也不用如此“提心吊胆”,却也少了那份“贵重物品”特有的仪式感。 四、摇床—— “摇滚”培养皿,生命的摇篮曲
无论是装满了锥形瓶的空气浴摇床,还是水花四溅的水浴摇床,当它们以每分钟220转的“狂暴”模式开启时,整个实验室的地板都在随之震颤!那轰鸣声,是微生物快速生长的背景音。瓶里的培养液被摇成漩涡,里面的小生命就在这疯狂的摇晃中拼命摄取营养、分裂增殖。当年实验室的过道,两边堆叠着三层高的摇床,一眼望不到头。当它们集体“摇滚”起来,那场面,简直是微生物界的重金属演唱会现场!噪音震耳欲聋,瓶瓶罐罐哗啦作响,从旁边走过,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地跟着节奏晃动几下。现在的大型恒温摇床更安静、更平稳、控温更精准,但那份原始的、充满生命律动的震撼,却再也找不回了。 五、报纸—— “阅后即焚”?不,“阅后必包”!
今天的实验室,无菌包装袋、无纺布、铝箔纸琳琅满目。但在资源相对匮乏的年代,普普通通的旧报纸,就是包装灭菌器皿的神器!考究点的用牛皮纸,但报纸绝对是主流。徒手,不用胶带,不用皮筋,仅凭折叠的技巧,就能把十个玻璃平皿包得严丝合缝、棱角分明、整齐划一。这绝对是微生物实验员入门必考的基本功,也是实验室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包好的平皿堆叠在一起,散发着淡淡的油墨香。报纸上过时的新闻,在高温灭菌后仿佛也成了实验的一部分。每次使用前撕开报纸时,总有种拆礼物的期待感。如今,预灭菌的独立包装省时省力,但那份“化腐朽为神奇”的动手能力和物尽其用的智慧,值得怀念。 六、琼脂条—— 此“粉条”非彼粉条,肠胃的“拒绝往来户”
琼脂条?第一次见它的人,十有八九会好奇:“这粉条看着不错?”然而,它虽然形似我们吃的粉条或粉丝,本质却是海藻提取的多糖,是凝固培养基的骨架。配培养基时,抓一把硬邦邦、半透明的条状物出来称量,手感奇特。投入水中加热,它逐渐软化、溶解,最终变成清澈粘稠的液体,冷却后便形成坚实的凝胶平板。口感?有人真尝过——寡淡无味,嚼不烂,咽下去?肠胃表示强烈抗议! 它完全不能被人体消化吸收,吃下去什么样子,出来还是什么样子。现在普遍使用粉末状的琼脂粉,溶解更快更均匀,再也不用跟这些“顽固”的条状物较劲了。 七、手提式灭菌锅—— “压力山大”的实验室“炖锅”
说白了,它就是一个加了压力表、密封圈的高压锅升级版。甭管是插电的还是架在煤气灶上的,操作它都需要十二分的专注和勇气。先加水,装好待灭菌的“宝贝”(包着报纸的平皿、装着培养基的瓶子、牙签、接种环……),拧紧盖子。点火/通电,听着水在锅里翻滚,然后开始排冷空气——这是关键!必须看到蒸汽猛烈地、持续地从排气阀喷出好几分钟,确认里面的冷气被彻底赶走,才能关上阀门。接着,就是心跳加速的时刻:看着压力表指针缓慢而坚定地爬升,当它颤颤巍巍地指向0.13兆帕(121℃) 时,赶紧手忙脚乱地把煤气调成黄豆大的小火,或者把电加热功率调到最低,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个压力,大气不敢喘地盯着表,生怕它超压或者掉压。15到20分钟,感觉像过了半个世纪。时间一到,关火断电,绝不能立刻开盖!得等它自然冷却,压力表归零……每次完成一次灭菌,都有种完成一次拆弹任务的如释重负。
“今天你炖了没有?” 这句玩笑话背后,是对这套流程的熟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现在全自动的立式高压灭菌锅,设定好程序就等着“叮”的一声,安全又省心,那份守着炉火、与压力“共舞”的刺激感,已成绝响。
这“七种武器”,或许在现代化的微生物实验室里已难觅踪影,它们笨拙、耗时、甚至有些“危险”,但它们塑造了一代代微生物学人的基本技能和严谨态度。在那个数据靠手写、无菌靠手艺的年代,它们就是我们手中最可靠的伙伴,共同构筑了微生物研究的基石。指尖的触感、火焰的温度、机器的轰鸣、油墨的气味、排气的啸叫、等待的压力……这些感官记忆,早已融入血液,成为我们职业基因的一部分。 芳华易逝,技术常新。但那些在旧时光里陪伴我们成长的“武器”,永远闪耀着独特的、不可替代的光芒。 各位同行,这“七种武器”,你用过几个?又有哪些属于你的独家记忆?欢迎留言分享那些泛黄却温暖的实验室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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