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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和诺德:走下神坛的一年

2025-12-05 16:51 发布者:论坛蒲友 来源:深蓝观

在诺和诺德新任CEO Mike Doustdar上任3个多月后,诺和诺德的司美格鲁肽在阿尔茨海默病的赛道上黯然灭灯的消息,让这家丹麦籍公司再次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


而它在GLP-1领域的最强劲对手礼来,正在此时登顶医药万亿市值。


一名有过国际顶级药企经历的诺和诺德前员工,经历了这位历史上首次非丹麦籍、销售出身的CEO上任的初期,在阿兹海默症上的失败,内部员工感触不大——这是每个国际药企都有可能面对的失败。


员工们对新任CEO上任后,公司内部开始强制要求坐班、title调整等事情反应更强烈,她感触深刻:“要真正成为世界级的MNC,百年家族企业诺和诺德需要经历一场文化上的变革。”


它的护城河仍在。阿兹海默症三期数据公布之后,诺和诺德立马发布了新一代糖尿病药物amycretin二期数据的利好消息,借此收复了上述临床试验失败造成的大部分跌幅。


但随着礼来也不断扩大生产,诺和诺德的供应链护城河也遭遇着挑战。   


TD Cowen股票研究总监Michael Nedelcovych评价,“令人惊讶的原因不是礼来超过了诺和诺德。而是事情发生得有多快。”


诺和诺德对礼来原本就是以小搏大,诺和诺德1923年成立于丹麦,核心高管都在丹麦,它比礼来年轻了47岁。在司美格鲁肽之前,主要收入来源基本只有胰岛素和前几代的GLP-1药物。礼来除了糖尿病管线,还有肿瘤板块可以分庭抗礼。


经历过其它公司“狼性文化”的诺和诺德员工,赞叹“这是一家生活和工作平衡很好”的公司,丹麦籍的员工往往在这家公司一辈子,对于这样一家安逸的小公司来说,能开发出“药王”司美格鲁肽,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司美格鲁肽在2017年上市,2021年获批减重适应症后,次年就成为首个年销售额破百亿的GLP-1 类药物,一度成为“减肥药”的代名词。


“司美格鲁肽的效果非常好,于是公司很多人当时就觉得,大概是很难被超越的。那时候也有各种各样的双靶点(GIP/GLP-1)方向的管线出现,但多数尝试在探索过程中被搁置。诺和诺德也认为单靶点的效力足够高,因此没有在双靶点上进行持续投入。


礼来在双靶点上的押注,某种程度上是被“逼出来”的。当时礼来已然落后,只能咬牙去试,尝试多靶点、口服化等更激进的方向。尝试不同路径来寻找突破口。据悉,礼来曾接触五十个早期项目,什么都试一试,最终成功跑出了替尔泊肽。


然而礼来的替尔泊肽2022年降糖适应症获批,在2024年获批减重适应症后快速放量,于2025年第三季度以85.8亿美元的单季销售额首次反超司美格鲁肽。


曾为司美格鲁肽“带货”的马斯克也转而站队替尔泊肽,马斯克称高剂量的使用司美格鲁肽会导致他“像《辛普森一家》里的巴尼一样放屁和打嗝”,“替尔泊肽的副作用似乎更少,效果更好。”


诺和诺德这一局输的不亏。在替尔泊肽减重适应症获批前,司美格鲁肽有两年多的窗口期。但诺和诺德没有预料到减肥市场的消费属性与爆发式需求,在产能布局上起初显得被动,足以迎战的新一代产品还在路上。下一代管线CagriSema两项Ⅲ期临床数据未能完全达到资本市场超高预期,进一步削弱了市场信心。


今年以来,诺和诺德经历了领导层重组与大规模裁员,所有的辗转突围,都是在寻找扳回一城的机会。


这家起源于丹麦,在代谢领域科学研究极其扎实、以稳定著称的公司,能否在“创新增量”中找到立足之地?



-01-

换帅、裁员,欧洲老钱的动荡一年


对于诺和诺德来说,2025年是多事之秋。


诺和诺德自知股价下跌得太厉害了,必须要做一些变化。


于是,5月,曾打造出“药王”司美格鲁肽的CEO被换下,随后在8月上任的新CEO也未能稳住局面。一场权力冲突在10月爆发,控股的诺和诺德基金会因与董事会在改组速度上意见不合,最终迫使包括董事长在内的七名董事会成员集体离职。


为稳定局势,基金会迅速组建了新的董事会,并请回公司前CEO出任董事会主席。这显然是一个过渡性安排,这位老将只是作为临时负责人,协助新管理层完成公司的战略转型,并为其物色一位能够引领未来十年的新领袖。


上层频繁调整,中低层只会更加动荡。


在此期间,诺和诺德裁减全球78,400名员工的11%。“研发部门倒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反而扩建了。external innovation和财务部门被裁了一些。”


诺和诺德还推行了全球职位名称的统一调整,意图实现职级体系的标准化。此前,同一职位在不同国家名称各异——在美国可能叫“Senior”,在丹麦是“Consultant”,在中国则称“Specialist”。


上述诺和诺德的员工称,“这件事很伤人”。


许多已经担任多年副总裁(VP)或总监(Director)的员工,title被一次性调低,尽管公司强调薪资、奖金、股票均未变动,但员工仍感到不解与不安,既然不节约成本,为何非要做出这种的调整?


丹麦文化的核心是平等主义,他们认为大家都是“同一级别的专业人士”,没有必要区分那么多 title。所以丹麦的员工对于降title反应不大,反正工资一样、福利一样。


但全球其它地区,尤其是美国职场讲究upward mobility(向上流动性),title直接关系到个人未来的职业竞争力和跳槽优势。员工很少打算在同一家公司终老,如果长期没有职位提升,他们在外部市场的吸引力就会下降,title下调后会影响下一次跳槽的待遇。因此,仅靠“薪资不变”并不足以安抚美国员工。“你降我 title,我就没有 future了。”


随着上级职位普遍“下调”,整个晋升通道也仿佛被“压扁”,基层员工的上升空间显得更加逼仄。


“诺和诺德一向以稳定、福利好、压力小著称。以前几乎没有人离职,现在在调整期,每个团队都有人离职,尤其是那些晋升不了、或 title 被调低的人。公司从来没有这么明显的离职潮。”



-02-

慢与快的冲突


一开始,谁也没有GLP-1药物会成为一代药王。


“在诺和诺德内部GLP-1 项目其实长期受到打压,公司一直认为,胰岛素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而且公司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因为在那之前,其他很多公司都做失败了。当时 GLP-1 的半衰期只有几分钟,他们就开始尝试各种办法去延长半衰期。”


诺和诺德早在2012年便开始司美格鲁肽的研究工作,直到2021年才在美国获批用于成人肥胖。一经获批,迎面而来的是爆发式的减重市场。


慢节奏的诺和诺德却认为多肽药物的生产急不得。


“多肽类药物不像化药那么容易制造,要几十道工序,每个点都可能卡住。全球范围的规模化供应没有十年的积累做不起来。诺和诺德已经提前规划,在美国、丹麦、全球多个地方建新工厂,不是新CEO上任后才开始扩建的。但扩张产能需要三到五年才能完全满产。”


诺和诺德以为供应链和产能都是最大的护城河,礼来要追上也需要很久。


但不同于诺和诺德的生物发酵路线,礼来的替尔泊肽的制备工艺采用的是全化学合成技术,即固相合成+液相合成,较容易实现外包。 于是礼来通过外包CDMO,收购现成工厂的方式,快速扩充产能。


商业化这一块诺和诺德也落后,忽视了肥胖市场的消费属性,2024年初礼来就推出了D2C(直接面向消费者)的销售平台,结果诺和诺德的NovoCare的推出比礼来还晚了3个月。


诺和诺德与礼来的竞争,是两种商业节奏的碰撞。当美式风格的敏捷遇上欧式传统的严谨,诺和诺德这头“大象”的转身,便显得格外艰难。“他们效率比较慢,尤其丹麦那边的人。他们很多习惯于不紧不慢,不是特别追求速度。”


外有礼来的强势冲击,内部也存在着文化张力。


诺和诺德除了丹麦总部,在美国波士顿也有团队,美国团队主要负责早期研究、技术侦察、BD合作,但预算、团队与方向的关键决策权仍掌握在丹麦总部手中。


“丹麦更喜欢先讨论、再验证、再讨论、再验证,觉得美国人太激进、想法太快、太急。美国团队则感到束手束脚——‘为什么重大决定都由丹麦做?我们更了解本地市场与创新动态。’”


这种谨慎文化也体现在研发与合作策略上。“诺和诺德其实是最早做口服制剂的公司之一,但时机总是不巧。一旦涉及成本与资源分配,项目常被搁置。”而且诺和诺德长期以来倾向于内部研究,不像美国药企那边愿意冒险,和学界或初创公司合作。


现在诺和诺德试图加快脚步,却一时难以适应这种转变。销售出身的新任CEO更加激进,例如,丹麦总部以往对坐班并无硬性要求,如今要求每日到岗后,员工感到不大适应。


对外策略上,新CEO上任后迅速展现出强势作风,曾与辉瑞竞购生物科技公司Metsera。原本辉瑞已与Metsera基本达成73亿美元的收购协议,诺和诺德半路杀出,将报价抬高至100亿美元。最终因辉瑞提起反垄断诉讼,交易受阻,诺和诺德未能如愿拿下标的。



-03-

继续滑落还是涅槃重生?


尽管司美格鲁肽今年8月新获批用于治疗代谢性疾病MASH,有望为其守住“药王”称号增添筹码,口服版Wegovy也有望在2026年初获批,但公司面临的挑战依然严峻,诺和诺德今年已第四次下调销售增长预期,从年初的8-14%降至8-11%。


诺和诺德在糖尿病领域的优势来自极强的规模化制造能力:从胰岛素到 GLP-1,它们对供应链和成本的掌控几乎达到“白菜价”的级别。这构成了其他公司很难跨越的护城河。但这一护城河也带来了“反噬”。因为规模越大、越成为基础药物,社会对价格的压力越大——全球都盯着它,中国市场也一样。


胰岛素和 GLP-1 长期被压价到几乎无利润空间,连辉瑞这样的巨头都退出了糖尿病赛道。在这种背景下,你想要证明“下一代创新药”的价值变得异常困难:便宜的胰岛素把天花板压得太低,你很难 justify 新药的溢价。于是,制造优势让别人追不上;但同样的优势又反过来抬高了自身对利润、规模和全球价格联动的依赖。护城河极深,却也成为继续创新的绊脚石。


诺和诺德和礼来在相持的同时,他们也正面临着许多一样的外部问题。


一方面是礼来、诺和诺德与特朗普政府达成了降价协议,司美格鲁肽和替尔泊肽的月费用将从上千美元降至350美元左右。


另一方面假药和复合药问题泛滥。由于之前产能未能跟上需求,美国市场出现供应缺口,大量灰色产品随之涌入,对品牌声誉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美国FDA的政策是:如果品牌药无法满足需求,就允许复合药房介入。这类药房的监管门槛较低,程序相对简单,导致市场上涌现出大量所谓的‘定制’药物,甚至催生了一批以此为生的企业。”一位业内人士解释道。


除了供应乱象,GLP-1市场还面临专利悬崖的隐忧,仿制药的逼近将带来新的价格与份额压力。而在创新前沿,靶点竞争也已悄然升级。Amylin作为肥胖领域的新兴热点,相较于GLP-1,amylin类药物能带来更优的代谢效益,在减重同时可显著减少肌肉流失,且胃肠道耐受性更佳。其作用机制与GLP-1不同,联合疗法潜力吸引了大药厂布局。


GLP-1市场早已不是两家公司的较量,包括罗氏、阿斯利康、默克、安进和辉瑞在内的全球制药巨头,正通过收购生物技术公司积极进军肥胖治疗领域,一场全面的市场竞争格局正在形成。分析师Nedelcovych认为,从短期来看,他们预计不会打破Lilly和Novo对市场的控制,也不会降低价格。但从长远来看,可能会打破双寡头的局面。


竞争在加大,市场对于 GLP-1 的期望值不断提高。这就导致诺和诺德的失误会被放大,一旦未来有重大管线进展不及预期,股价便可能承受剧烈波动。


6月22日,诺和诺德公布新型减肥药物CagriSema的两项Ⅲ期临床试验完整数据。该药物在减重效果和代谢指标改善方面表现积极,但胃肠道副作用发生率高于安慰剂组,且未能完全达到资本市场预期,导致公司股价在盘前交易中跌近4%。


即使如此,CagriSema仍是一个有潜力、有价值、有升级意义的候选药。如果能继续优化剂量、安全性、适应症范围,并克服商业/市场化带来的挑战,这药物仍有可能成为下一代主流减重/代谢药之一。


司美格鲁肽治疗阿尔兹海默症的三期临床失败后,诺和诺德的股价也遭受了重大打击。在路透社的分析师反应汇编中,很多分析师都认为Novo的股票下跌是“过度反应”,是过去一年中负面消息累积下的集中释放。


司美格鲁肽曾独占市场的高光时刻,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机遇。你追我赶才是商业世界恒常底色。没有哪一家公司会在顶峰太久,在《爱丽丝漫游仙境》中,红桃皇后对爱丽丝说:“你必须不断奔跑,才能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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